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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绿色走廊”今何在

1998-10-04 来源:光明日报 本报记者 邢兆远 杜弋鹏 我有话说

结束青海的采访,我们驱车向西直奔新疆,开始我们此行最后一个省区的采访。

7月底,我们乘车从若羌县城出发,走218国道,穿过罗布庄,沿塔里木河岸北上,恰巧走的是早就听说过的“绿色走廊”。然而,沿途却见不到一点绿色,觅不到一只飞鸟,扑入眼帘的是广袤无垠的沙漠瀚海:沙山、沙丘、沙垅,千姿百态,令人目不暇接。众多沙丘,或像蜂窝,或似鱼鳞,或如群兽,此起彼伏,首尾相接,聚而成垅;沙垅连绵起伏,叠摞成山,恰似腾空巨龙;在低则几十米高则数百米的沙山间,偶见怪模怪样的小沙丘,仿佛巨浪下边潜伏着的险恶的暗礁。

汽车行驶在路上,只见两侧的沙舌,双向夹攻道路,不时可见涌上道路的沙丘。干涸的塔里木河河道,形如藕节,怪石嶙峋,河床一段段被流沙掩埋;偶见一座桥,桥洞也被沙子淤满,风一吹,沙流如水似雾般穿过桥底。被称为“沙漠英雄树”的胡杨,竟在这里大片大片枯死,有的茕茕独立像站立的骷髅,一脚踩去便訇然倒下,化作纷飞灰尘。幸存的几株,大多残叶稀疏,干杈七曲八拐地扭结伸展,怪态百出。

烈日喷炎,茫茫沙漠灼热如火,人被干燥无比的气味所包围,坐在车内热得头晕目眩;走下车来,沙子灌进鞋里烫得脚生疼,热风撩起的细沙扑来,胸前背后火烧火燎般疼痛。身临其境,不禁想起唐代高僧玄奘对沙漠险途的描绘:“乏水草,多热风,风起则人畜昏迷……恍然不知所至”。此时最急需的是,一片树荫,一桶凉水。

总算遇到了个名叫阿拉干的驿站,只见沙丘簇拥的饭店门前,主人正用笤帚扫桌子上的沙子。坐在凉棚下,我们痛痛快快地将水猛喝一顿,过后一品味才觉这里的水又咸又涩。听店主说,50年代初这里还是一个牧村,在这里种“闯粮”,春天撒下种子,秋天还能收点粮食。记者看到,迁走的村居留下的断壁残垣,已半遮半掩地被埋在沙海里,昔日的良田里沙丘遍布,渠道也被黄沙填平。在干涸的河道旁有一口水井,为了保护这方圆几百公里的水源,人们在井上盖了栋房子。现在这口深达15米的水井不见一滴水,人们只得在河道中又打了一口更深的井,但这口深井如今也只有很少的泥浆水。

塔里木河的尾部延伸到沙漠腹地,曾滋润起长达400公里的“绿色走廊”,阿拉干驿站恰在“绿色走廓”的中间地带。据当地人介绍,这条天然屏障北起尉犁县卡拉村,南至若羌县罗布庄,由胡杨、怪柳、芦苇、甘草等荒漠植物组成。然而,近年来随着塔里木河的断流,它濒临毁灭的危机:胡杨林面积从60年代的81万亩减到目前的不足20万亩,幸存者多是空心树,奄奄一息,红柳等野生灌木丛也成片枯萎发黄,地表裸露,30余种黄羊、野鹿、天鹅、野骆驼等野生动物所剩无几;每年风沙日由60年代的42天增至130多天,浮尘日也高达180余天,并有频繁的沙尘暴掠过绿色走廓,吞噬农田;绿色走廊沿线塔里木垦区的5个农垦团场被迫弃耕、摞荒耕地13万亩,其中3万亩被流沙掩埋;塔克拉玛干和库姆塔格两大沙漠左右夹击,大有合拢态势,218国道有197处被流沙分割;农垦绿洲新镇又面临重演楼兰古城被沙海掩埋的悲剧。

打开地图,我们找到了历史上记载的塔里木河的终点罗布泊。罗布泊蒙语之意为“众水汇聚之地”,水面最大时有2万平方公里,《汉书》说它“广袤三百里,其水亭居,冬夏不减”,至1972年因河水断流,它就逐渐干涸变成令人恐怖的荒漠。几十年间,塔里木河的下游以很快的速度退缩,先是罗布泊,然后是卡拉库顺湖、卡拉布兰湖、台特玛湖,最后是人工的大西海子水库,缩短了约有300多公里。据若羌县政府干部田军说,下游已20多年滴水未见,地下水位由原来的3至5米,下降到现在的16米以下,地下水矿化度远远超过人畜用水标准。河流断水的原因是,中上游大量垦荒,消耗、流散了过大水量,加之乱垦滥伐、乱采滥挖导致生态失衡。

绿色走廊命归何处?到达尉犁县,我们惊喜地看到了塔里木河浪花千叠的流水,体验到那种向亘古荒漠进击的阳刚之气和滋润万物的柔情蜜意。两岸沃田万顷,树木繁茂,牛羊遍地,充满勃勃生机。同时也听到了令人振奋的好消息:投资1.96亿元“塔里木河下游的绿色走廊灌区工程”在这里刚刚开工。自治区塔里木河流域水利委员会将正式成立。塔里木河已进入依法治理的新时期,绿色走廊重现生机有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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